“还他娘的在地上挺尸?
给老子滚起来!”
一声暴喝在我耳边炸开,像一盆冰水浇在我的意识上。
剧烈的头痛让我眼前发黑。
我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下是坚硬冰冷的泥土地,硌得我骨头发疼。
这里不是我那张柔软的席梦思大床。
一股浓烈的、混杂着汗臭、霉味还有某种牲口粪便的怪异气味,粗暴地灌进我的鼻腔。
我费力地睁开眼。
昏暗的光线下,几张粗糙黝黑的脸凑在我面前,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
他们穿着破旧的麻布衣,腰间挂着生锈的兵器。
我环顾西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简陋得令人发指的营地,周围是东倒西歪的帐篷,泥泞的地面上散落着干草。
“看什么看?
新来的,想装死躲训练?”
一只穿着草鞋的脚不轻不重地踢了踢我的小腿。
我的身体,这具陌生的身体,虚弱得像一滩烂泥。
脑海中,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翻涌上来。
公元184年。
涿郡。
刘备。
我,李明,一个刚被招募的无名小兵。
冷汗瞬间从我额头冒了出来。
我穿越了。
从21世纪的空调房,穿到了这个兵荒马乱的汉末时代。
那个刚刚呵斥我的,是我的伍长。
周围这些幸灾乐祸看着我的,是我的“同袍”。
前一秒还在为项目上线庆功的我,下一秒就成了这个乱世里最底层的炮灰。
巨大的落差让我一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
“还愣着?
找抽呢!”
伍长一把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力气大得让我的肩膀一阵剧痛。
我被粗暴地推进一列歪歪扭扭的队伍里。
基础的队列操练。
只是简单的踏步、转向,对我这具羸弱的身体来说却像是酷刑。
我的双腿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肺部火烧火燎地疼。
我很快就成了队伍里最扎眼的存在,不断地出错,引来伍长愈发不耐的咒骂。
“废物!”
“你就这点能耐?”
“真他娘的晦气,招了你这么个病秧子!”
周围的士兵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声。
“我看他活不过三天。”
“就这身板,上了战场也是一枪就倒的货色。”
那些嘲讽和鄙夷的目光,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进我的皮肤里。
负面的情绪攀升到了顶点。
绝望。
夜晚,我躺在冰冷的草席上,饥饿和疲惫让我无法入眠。
胃里空空如也,白天分到的那块黑乎乎、能硌掉牙的干饼,根本填不饱肚子。
寒气从地面无孔不入地钻进我的身体。
我蜷缩着,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鼾声和梦话,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命,真的如同草芥。
我偷偷观察那些老兵。
他们即便在休息时,身体也保持着一种紧绷的状态,兵器永远放在离手最近的地方。
他们的眼神里有一种麻木的凶悍。
我试图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些生存的技巧。
但我发现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我太干净了,太软弱了,我的眼神里写满了恐惧和迷茫。
我是羊群里混进的一只鸡,如此显眼,如此脆弱。
第二天,我第一次拿到了属于我的兵器。
一杆长枪。
它入手的感觉沉重得超乎想象,冰冷的铁器质感从手心一首凉到心底。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将它举起,枪身却在我手中不受控制地颤抖,枪头像喝醉了酒一样乱晃。
我连最简单的刺击动作都做不出来。
心中的沮丧几乎要将我吞没。
在这个人命如狗的时代,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营地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
我从士兵们的窃窃私语中,频繁地听到了一个词。
黄巾贼。
“听说了吗?
南边好几个县城都被破了。”
“那些蛾贼见人就杀,跟疯了一样。”
战乱即将开始。
不,是己经开始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死亡的阴影不再是模糊的想象,它变成了一头近在咫尺、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
求生的欲望,在这一刻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彻底激发。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我必须活下去。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夜深人静,我躺在冰冷的草席上,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我是个现代人。
这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优势。
我或许不懂排兵布阵,不懂古代战法。
但我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哪怕只是一些基础的物理、化学知识,或者是一些超前的战术理念。
在所有人都遵循这个时代规则的时候,我这个“异类”,或许能找到一条不一样的生路。
黑暗中,我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先从活下去开始。
对,先想办法,在这座军营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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