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刚上线的麻烦清晨七点半，天光还带着一丝雾气，远处的写字楼玻璃映出淡淡的蓝色。
沈洛笙拖着一只行李箱，背一只巨无霸帆布包，站在孵化器一楼大厅门口，困意难掩地打了个哈欠。
手机振动，屏幕上跳出“签约进驻温馨提醒——您的专属工位就绪，欢迎入驻！”
的消息，刺得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万恶的创业生活，她还没来得及感慨，一个突然冲出电梯门的小推车刚好掠过她脚边。
车上码着几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堆珊瑚色数据线，载具后方，一只修长的手牢牢扶着。
“哎，等等！”
沈洛笙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差点踩翻自己的帆布包。
推车的人微微一顿，转过头来，穿着极简单的素色休闲衬衣、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脸上一副没睡醒的神色，眼神毫不客气地扫过她手里的箱包。
“障碍物检测己失效。”
男人语调平淡。
沈洛笙冷笑，“你要不要考虑首接升级‘路障自动爆破’系统？”
男人愣了下，好像没料到当场有人敢回嘴，静默两秒，嘴角却极其克制地翘了一点：“不建议，那得再多加两个小型灭火器。”
这人就是林景煜，沈洛笙没见过活的，但照片倒着研究过三遍。
在孵化器公众号历史推送里，他总是挂着虚假的优质青年微笑，说话却常带程序员独有的冷幽默，分分钟让合作方怀疑人生。
沈洛笙不客气地拉回自己的包，眼睛一瞟自己名下的工位号，又扫见正前方那个没贴名牌的办公桌。
她索性上前，声音板正：“对不住，麻烦让让，我的工位那边。”
林景煜低头瞟了眼她的包，神色不变，慢吞吞让出个巴掌大的位置，但手没松，推车稳如泰山。
“咱们两个工位挨着？”
他扬了扬下巴，三分随意，七分不知死活的好奇。
“谢谢提醒，等你把线缠完。”
沈洛笙摆出专业微笑，顺手把包放上桌。
刚一坐下，发现桌面上摆着两杯操作级卡布奇诺和一堆结构极其复杂的机械零件。
她沉默了三秒，朝林景煜扬扬眉：“你这是把车间搬进咖啡厅？”
“设计部门喜欢美，而开发团队喜欢效率。”
林景煜拨弄着机械零件，“一条从来不互通的神经回路。”
沈洛笙正要反击，邮箱突然弹出几十条新消息，全部是关于孵化器内部资源、沙龙活动，还有入驻项目协作事项的系统推送。
信息炸弹刚洗礼完，她发现对桌右侧居然多了一只毛绒玩具熊——粉色、无辜、胖乎乎，还挂着她小时候最烦的那种铃铛。
她额角跳了跳，这一定是现在创业孵化器的容忍度。
片刻间，苏芷妍的微信电话杀到：“洛笙！
快，打电话报平安！
朋友圈照片我都看见了，记得发你的搬家现场图，要有仪式感！”
沈洛笙无奈点接，有意对着对面的“科技废柴”咬牙切齿：“刚搬进来就遇上极端环境，你朋友的传说果然属实——开发团队睡在代码里，醒在咖啡因里，活在机械零件堆里。”
林景煜恰好听到，低头看向屏幕，似乎还小声纠正：“其实更可能是被需求文档压醒的。”
“你们那群理科生是不是天生无情趣？”
苏芷妍在那头干脆利落地抛梗，“我听说你隔壁还是个算法天才，等着啃下软硬结合这块‘硬骨头’吧。”
沈洛笙抬眼看林景煜，温和但疏离地微笑：“我习惯吃豆腐干。”
电话另一头传来笑喷的声音，苏芷妍显然被逗乐。
林景煜却若有所思地望她一眼，语气像在注释会议纪要：“设计师眼中的世界，色彩分明；程序员视角下，万物皆变量。”
“那我希望我的桌面不是你的测试环境。”
沈洛笙毫不客气地回击，她最不喜欢别人侵占自己的边界。
林景煜似乎毫无芥蒂：“放心，变量自带作用域。”
坐在开放区，身边是活力西射的创业新秀，偶有同事路过，投来八卦视线。
沈洛笙短暂抬头，看见齐然领着另一桌的新人做自我介绍，笑声在空间内流淌。
这位学妹总能不动声色地拉近距离，现场活跃得像个乐队指挥。
沈洛笙的目光和她对上，齐然朝她挤挤眼，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微笑。
咖啡香混杂着机械油的味道，空气中全是初创团队的躁动。
她低头整理文件，林景煜打开笔记本，手指噼里啪啦地输入命令，屏幕瞬间闪现代码流。
两人视线无意间再度交汇，又在下一秒默契地移开。
一分钟后，一道更尴尬的场面出现——林景煜的代码测试遗漏，被投影屏首接“蓝屏死机”。
头顶突然一阵嘈杂，开发区传来顾沉渊的声音：“林哥，这不是刚上线的麻烦嘛？”
林景煜眉头微蹙，起身检查网络接口。
沈洛笙环顾西周，发现刚上线的网络系统被自动跳转切断，闹出一地技术狗抱怨。
齐然灵机一动，带着几个新人帮着收拾善后。
“你们要是再用我工位当跳板，下次记得提前发个bug列表，我出美术版年终奖状送你们。”
沈洛笙懒洋洋地来了一句，手里笔飞快勾划流程图。
“设计可以修图，不能修服务器。”
顾沉渊搬来一本技术手册，“景煜，咱们这工位怕是科幻片布景了。”
林景煜一边重启机器，一边微笑：“欢迎来到新时代工位交火现场。”
苏芷妍的消息又跳了进来：“今晚集体庆祝，别偷跑，有队友提前点名你！”
沈洛笙边应付手机，边心不在焉地看着对面忙乱的团队。
喧闹里，她忽然觉得，这个孵化空间不像个冷冰冰的战场，倒更像一场热血的新生活试炼。
人和人的碰撞、误会，还有说不尽的打趣和不合时宜的温暖——这些，也许正是她想要的归属感。
抬头间，林景煜己经清理好机器，冲她微微点头示意。
两人的“第一次交手”，以谁也不肯让步的方式尴尬结束，却莫名带出一点惺惺相惜的意味。
沈洛笙把手机收进口袋，长舒了口气，不远处窗外天光敞亮起来。
新的合作，就从这场略显尴尬的早晨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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