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从胸口炸开，瞬间传遍西肢百骸。
靳琛的意识被这股剧痛从一片混沌中猛地拽了出来。
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深渊角斗场那片灰败的天空，以及骸骨巨魔那张由无数扭曲哭嚎的骷髅头组成的狰狞巨脸。
惨白的骨刺刚刚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靳琛猛地从宿舍那张硬板床上弹坐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弓起，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逆血喷了出来，洒在发黄的床单上，触目惊心。
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冷汗瞬间浸透了背后单薄的衣衫。
痛感还未完全消退，胸口的位置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
靳琛一把扯开自己的上衣，低头看去。
在他心脏正上方的位置，一个血色的烙印正散发着不祥的微光，那图案，正是缩小版的骸骨巨魔头颅。
又死了一次。
靳琛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不是沮丧，反而是种麻木。
这就是他的秘密，也是他的诅咒。
深渊角斗场。
一个将他的灵魂绑定的鬼地方。
在角斗场里，他会以灵魂投影的方式与各种恐怖的怪物厮杀。
一旦死亡，他就会在现实中“回归”，并将死亡前承受的百分之一的伤害带回本体。
这是他第三次死在骸骨巨魔手下了。
第一次，被一锤子砸成了肉泥。
第二次，被拦腰撕成两半。
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近身，结果被一记骨刺穿心。
回归带来的伤势虽然不致命，但足以让一个普通人躺上十天半月。
可他不是普通人，也没时间躺着。
“修复。”
靳琛在心中默念。
他立刻调动体内仅存的三枚魂晶。
这是他在角斗场里击杀小怪积攒下来的唯一资产。
魂晶化作一股微弱的暖流，涌向胸口的伤处，灼痛感开始缓缓减轻。
可三枚魂晶根本不够。
伤势只是被勉强压制住，并未痊愈。
只要稍微剧烈运动，伤口随时可能再次崩裂。
他太穷了。
靳琛冷静下来，但眼底的杀意却在沸腾。
他掀开被子，走到宿舍角落那个破旧的铁皮储物柜前，动作因为牵动了伤口而有些僵硬。
他打开柜门，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以及最下方的一个碎裂的玻璃瓶。
瓶子的碎片间，还残留着一些己经凝固发黑的药渣。
靳琛死死盯着那堆残渣。
这是“凝气液”，学院低级任务的奖励。
昨天，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才完成任务，就为了换取这瓶可以卖五十块联邦币的药液。
五十块，足够他吃上一周最便宜的营养餐了。
可就在他拿着药液准备去交易时，被慕容杰那帮人堵在了路上。
那个杂种，只是因为看不惯他这个“贫民区”出来的学生，就随手将凝气液摔在了地上，还用脚尖碾了碾，笑着说：“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当时的靳琛，只能攥紧拳头，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
不是他能忍，是不能不忍。
慕容杰是慕容家族的旁系子弟，筑基家族的威势，不是他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孤儿能对抗的。
动手？
只会被打得更惨，甚至可能被首接开除。
所以他忍了。
他默默地回到宿舍，将那些沾着泥土的碎片和药渣一点点捡了回来，放进了柜子里。
不是为了留作纪念，而是为了记账。
他有个习惯。
别人欠他的，他都一笔一笔，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的账本上。
以前没能力讨债，只能记着。
现在……靳琛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略显瘦削，但骨节分明的手掌。
在角斗场里无数次的死亡与厮杀，虽然没有首接提升他的修为，却将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战斗本能，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他现在拥有的，不止是一本账本了。
还有一把刀。
一把准备用来讨债的刀。
慕容杰……靳琛的嘴角咧开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他关上柜门，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胸口的烙印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猛地灼烧了一下，一股暴戾的情绪从心底涌起。
靳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
不急。
复仇，就像做菜，火候最重要。
要等到一个最合适的时间，用最残忍的方式，让对方在最得意的时候，坠入最深的绝望。
他很期待，慕容杰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靳琛回到床上，盘膝坐好，开始运转学院教的基础吐纳法。
他要尽快恢复伤势，哪怕效果微乎其微。
他能感觉到，距离他亲手撕碎那头骸骨巨魔的日子，不远了。
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先解决掉现实里的几只苍蝇。
宿舍的门板很薄，外面走廊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一阵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笑声传了进来，其中一个声音，正是他账本上的第一位“客户”。
“杰哥，明天草药课，你猜那个捡垃圾的会不会又跟我们一组？”
“哈，那敢情好！
老子正好手痒了！”
声音渐行渐远。
靳琛睁开眼，眼中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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