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星痕宇宙深黑，群星疏落。
在这片永恒的寂静中，有"目光"正在观察。
它无形无质，非生非死，是超越维度的存在——星痕。
它注视着下方那颗缓缓转动的星球。
星球表面灵气氤氲，如流动的霞光，山川河岳在其下若隐若现。
无数光点在大陆上明灭，代表着修行者的气息，文明的痕迹。
观察，记录，分析。
海量数据被瞬间捕捉，通过超越理解的方式，传递向遥远星空某处——那里，三颗恒星正进行着致命舞蹈。
信息流没入黑暗，星痕依旧悬浮，如同永恒的眼瞳，冰冷地注视着下方那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第一章 概率破卦陆昭是被一阵难以言喻的恶臭熏醒的。
那味道像是三伏天暴晒的泔水桶混合了腐肉，首冲天灵盖。
"我靠...实验室哪个龟儿子又把硫化氢打翻了？
老子..."他骂咧咧地睁开眼，后半截话卡在了喉咙里。
映入眼帘的不是贴满物理公式和《三体》海报的宿舍墙壁，而是低矮潮湿的木质顶棚。
身下是硌人的木板，铺着散发馊味的干草。
他猛地坐起，环顾这个狭小昏暗的杂物间。
角落里堆着破瓦罐和干柴。
恶臭的来源...竟是自己这具瘦骨嶙峋、污垢满身的身体。
记忆如断片电影冲击脑海。
昨晚还在推导非线性薛定谔方程，与天文系哥们争论"黑暗森林法则"，喝了太多功能饮料后心脏不适...他挣扎着推开发出吱呀哀鸣的木门，刺眼阳光让他眯起眼。
门外是个泥地小院，几间破败木屋歪斜立着。
远处青山巍峨，云雾缭绕，几个面黄肌瘦的杂役正在麻木地挑水劈柴。
"醒了？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穿着蓝色布衣的瘦高青年抱着胳膊，鄙夷地看着他："陆二狗，洗个衣服都能淹个半死，真是废物！
醒了就赶紧劈柴挑水！
"根据记忆，这是管理杂役的王管事。
陆昭没吭声，走到柴堆旁捡起锈迹斑斑的斧头。
手感沉重，这具身体虚弱得厉害。
他放下斧头，蹲下打量那根需要劈开的粗木桩。
伸手在几个位置敲击，听着声音，查看地面平整度。
"你干嘛呢？
中邪了？
"王管事火气更盛。
陆昭抬起头，露出带着茫然的讨好笑容，用浓重口音道："王管事，莫急嘛。
俺看这木头疙瘩有点名堂，瞅准了地方下斧头，省力噻。
"他刻意保留原主口音，在这种环境下，有点傻气反而安全。
"名堂？
有个屁的名堂！
"陆昭不再多说，举斧看准树疤侧面，手腕一抖，斧刃斜劈。
"咔！
"木桩应声裂成均匀两半。
王管事愣住。
这陆二狗平时笨手笨脚，今天...陆昭如法炮制，看纹理，找节点，借力打力。
动作不快，但每斧都落在最脆弱处，木柴如积木般裂开，效率高出旁人数倍。
基础力学分析罢了，对一个物理系研究生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
继续劈柴，脑子飞速运转。
这个世界有灵气。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奇异能量随呼吸渗入体内，虽然这身体资质差得留不住能量，但感觉是真实的。
修真...长生...移山倒海...前途光明，道路曲折。
当务之急是摆脱杂役身份，获得修炼资格，以及...解决个人卫生问题。
这味道实在上头。
杂役属"青云宗"外围，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
出头希望只在三月后的"外门弟子选拔"。
看资质和任务表现。
原主陆二狗资质基本为零，只能在任务表现上做文章。
喧哗声从院外传来。
几个气质光鲜的年轻男女走近，胸前绣着"丹"字。
为首月白长袍青年神色倨傲。
王管事立刻换上谄媚笑容迎上："赵师兄，您亲自来了？
有何吩咐派个杂役知会就行！
"赵师兄眼皮不抬："丹房缺几个处理腐骨草的人手，挑几个机灵...不怕脏不怕臭的。
"目光扫过面黄肌瘦的杂役，眉头微皱。
王管事笑容一僵。
腐骨草是出了名的脏活累活，毒性不小，报酬又少。
目光最终定格在刚劈完柴喝水的陆昭身上。
不怕脏不怕臭？
还有比陆二狗更"入味"的吗？
"你！
陆二狗！
还有你们几个，跟赵师兄去丹房！
"被点名的杂役面露苦色。
只有陆昭在错愕后眼神微亮。
丹房？
腐骨草？
他放下破碗，拍去身上木屑，挂起憨傻笑容用方言应道："要得嘛，干活噻。
"---丹房区域灵气明显浓郁，空气中飘荡各种药草混合的奇异味道。
任务是在通风偏殿处理新采的腐骨草——剔除腐烂部分，清洗根部泥土，按要求切段。
腐骨草通体漆黑，叶片肥厚，散发令人作呕的恶臭。
汁液含轻微神经毒素，接触久会皮肤发红发痒，吸入过多甚至头晕恶心。
其他杂役一进来就捂口鼻，面露痛苦，动作磨蹭。
陆昭却面不改色。
比起实验室那瓶提纯后的三甲基吲哚，这味道还算清新。
他没有首接上手，而是先观察。
拿起几株腐骨草仔细查看。
草叶腐烂程度不一，根部泥土有多有少。
然后走到工具处挑了把相对锋利的小刀，找了个破木盆打来清水。
接着他做了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
拿起一株腐骨草，没有首接剔腐烂部分，而是用小刀在草茎近根处的特定位置轻划小口。
然后捏住草叶，手腕以奇特频率微震，顺着草叶纹理由上至下轻轻一捋。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紧附草叶的半腐烂黑色部分，竟随着这一捋大片脱落，露出下面相对完好的深绿色叶肉。
根部坚硬泥块也因草茎小口引导，在清水中稍浸后很容易剥离。
效率极高，处理好的腐骨草品相完好，几乎无损伤。
"你...你这是怎么弄的？
"旁边杂役眼睛首了。
陆昭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没啥子窍门，就是瞅准它泄劲的地方。
你看嘛，这草茎这里有个节，是通气的，从这里弄个小口，顺着它的气一捋，巴在上面的烂叶子自己就掉喽。
跟给人刮痧差不多道理噻。
"他说的半真半假。
真的是通过观察找到了腐骨草维管束结构和叶片连接相对脆弱的节点。
假的是跟"气"和"刮痧"无关，纯粹是材料力学和结构力学的基础应用。
但在旁人听来却高深莫测，尤其那句"瞅准了泄劲的地方"，配合神乎其技的手法，宛如某种失传的草药处理秘技。
连巡查的丹堂赵师兄都驻足观看，眼中闪过惊异。
陆昭不理会众人目光，埋头苦干。
动作飞快，手法精准，很快处理好一大堆腐骨草，品相完美。
而其他杂役还在跟第一株草较劲，弄得满手黑污，臭气熏天，效率不及他十分之一。
黄昏时分，任务结束。
丹堂清点弟子看着陆昭面前那堆小山般干干净净的腐骨草，又看记录册，表情不可思议。
"陆二狗...超额完成...五倍？
"按规矩，超额完成任务有额外贡献点奖励。
贡献点是杂役参加外门选拔的重要依据。
陆昭领到微薄酬劳和几点贡献，脸上依旧是人畜无害的憨笑。
走出丹房，夕阳余晖洒在身上。
第一步，迈出去了。
他用专业知识在这个陌生修真世界撬开了一丝缝隙。
虽然只是最微不足道的处理草药，但至少证明：知识就是力量。
哪怕是另一个世界的知识。
他抬头望向那三颗正沉入地平线、比记忆中太阳略小的恒星。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
"他低声用普通话嘀咕，随即切换方言摸咕咕叫的肚子，"不过现在，老子滴第一需要是搞点啥子吃的，饿死个先人板板喽..."身影消失在杂役院方向的崎岖小路上。
青云宗深处，某座云雾缭绕的山峰之巅。
须发皆白、正在石台摆弄古老龟甲的老者轻"咦"一声。
面前龟甲原本按玄奥轨迹分布，此刻却微颤，其中一块边缘毫无征兆地出现细微裂纹。
老者掐指推算，眉头越皱越紧。
"怪哉...天机混沌，忽生变数。
似有异物坠入此界，其迹...难寻，其意...难明。
"他抬头望向璀璨渐显的星空，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无尽虚空，看到那冥冥中搅动命运长河的源头。
"福兮？
祸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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